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项明章又说:“重庆火锅辣得很,幸亏吃的鸳鸯锅,你要是逞强吃红汤,辣坏了肚子,估计会惹秦总监笑话。”
沈若臻道:“粤菜清淡,朋友请我尝了一家老酒楼。”
项明章盘问:“哪位朋友,姓翟还是姓凌?”
沈若臻回答:“姓翟的做东,姓凌的作陪。”
信中写明“望君不要多思”,项明章依然要算账,说:“你跟着别人逛景点,逛得心头豁然,不管我心头堵不堵?还搬出孔夫子,你以为我信儒家那一套?”
沈若臻暖和得要出汗:“不信佛教,也不信儒教,你也太张狂了。”
“我张狂?”项明章说,“福州树下捡的一条破根须,寄来的路上折断了我都没舍得扔,用字典夹着,还有谁比我更小心?”
沈若臻能想象出来项明章有多珍惜他的信,这样苛刻地清算,必定读过无数遍。
还差一封没提,他问:“还有吗?”
被窝里不剩一丝凉气,项明章剥开搭在沈若臻肩头的被角,反问道:“扬州的绿杨春好喝吗?”
沈若臻垂眸:“心里惦记你,喝着苦涩。”
手掌游移向上,项明章握住沈若臻的后颈,像逗弄灵团儿般,轻轻一掐,迫使沈若臻抬起眼睛。
他盯着沈若臻漆黑的瞳仁儿,说:“虾子面好不好吃?”
沈若臻道:“太想你,只吃下一筷。”
项明章很少听到他这样直接的剖白,已等不及:“在苏州过夜梦见了什么?”
耳根红,腮边热,沈若臻却道:“我忘了。”
一痛,项明章捏他的耳垂:“沈行长博闻强记,不要糊弄我,趁在宁波我一定要问清楚。”
痛意消散,沈若臻的半边脸变成了烫:“……为什么趁在宁波?”
项明章低笑着威胁他:“你们沈家的列祖列宗都在这里,还有父母高堂,所以你别想抵赖。”
沈若臻轻骂:“怎么能提长辈祖宗,你无耻。”
“那你告诉我。”项明章甘愿承担骂名,微抬起头逼问,“黄粱一梦,我们是怎么共赴了巫山?”
沈若臻面目熏然,犹如被蛊惑,也抛却了廉耻,说:“明章,给我点甜头,我就招供。”
项明章顿时乱了气息,这一天在寺庙墓园扮正人君子,装彬彬有礼,晚上锁了门、上了床,又强忍着掰扯半天酸话,这世界上大概没有人比他更能克制了。
他托起沈若臻的下巴,低头去吻,字句含混地说:“只要甜头么,弄疼了我也不管了。”
雨又下起来,瓢泼了一阵,敲打在窗上时缓时急。
沈若臻以为项明章只是吓唬他,谁知真不手软,他不会说过火的话,不喜欢求饶,无奈之中埋在枕上哭了。
项明章忘记了逼供,沈若臻颤抖着眼睫,主动说:“就是这样。”
项明章喑哑道:“什么?”
沈若臻说:“梦里你就是这样不叫我好过。”
额角青筋狂跳,牵连着心脏,项明章再度俯身,抵着沈若臻的额头:“……到底谁不让谁好过?”
长夜悄悄过半,城市静,秋雨停。
出差多日加上这一天登山下山,沈若臻是体力不支昏睡过去的,嵌在项明章的臂弯里,没做梦,如果真梦到沈家的列祖列宗,他恐怕再不敢回故乡。
清晨浅眠时,人的身体最为柔软放松,项明章翻了个身,压着沈若臻的胸膛,被子里一片暖热,令人忘记正值低温的黎明。
他们在宁波一共逗留了三天,饱经风霜的旧墓换成了双人碑,并列刻着“沈作润”和“张道莹”,意为合葬。
沈若臻年少赴美留学,孤身在外习惯了报喜不报忧,他始终没提中枪的事,临走鞠躬,只对父母说:“我知道你们在保佑我。”
回程走高速公路,项明章开车,大衣脱下来给沈若臻盖着,此行扫墓算是了却一桩心事,不过除了父母,沈家还有一个女儿。
项明章说:“你妹妹小你几岁?”
沈若臻道:“梨之比我小五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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