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鹤鸣山,正对着西岭剑宗山门的一处不高的山峰,蜀地常见的阔叶林将山体妆点得四季常青。
此刻的山顶,正上演着一场奇怪的久别重逢。
马车的帘子旁伸出一双有些苍老的手,掀起帘子。
没有理会荀忧伸出来搀扶的手,荀郁慢慢走向凉亭。
山顶上没有什么树木遮挡,四周也无高山,使得凉亭中的视野非常开阔,坐在其中也可以清晰地看到剑宗的山门。
那里人声鼎沸,战马嘶鸣。
蒋琰守在马车旁,安静地站着。
荀忧待荀郁落座之后,方才坐下。
凉亭之中,有石桌石凳,一副棋盘。
荀郁食指轻叩着桌面上的金丝楠木棋盘,“还想跟我下棋?”
荀忧的面上笑容温和,“多年不曾与父亲手谈,还望父亲赐教。”
荀忧执黑先行,落子星位,微笑道:“卫红衣已经当众揭开了云落的身世。”
荀郁双指捻起一颗白子,轻轻敲落在棋盘上,“姜太虚会处理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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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清风将剑宗弟子遣回宿舍,看着已经少了三分之一的弟子,他心中毫无波澜,也算去芜存菁了。
剑宗其余长老也都被遣出去镇守各方,此刻的场中,只剩寥寥几人。
姜太虚转头望着云落,开口道:“你希望是还是不是?”
云落摇摇头,“我不知道,但我只想知道真相。”
雁惊寒、周墨、李稚川、大光头、邢昭远甚至连陈清风都紧张地看着姜太虚,等着他揭开那段真相。
姜太虚仰头望天,老天爷,就不能再给我半年时间吗?
随着几滴浑浊的眼泪从双眼滚落,姜太虚沉重地点了点头,“是。”
云落忽然觉得腿有些软,稍微一个趔趄,被一旁的裴镇赶紧扶住,然后他缓缓蹲了下来,双手捂着脸,渐渐发出了低沉的呜咽声。
裴镇刚伸手想要劝劝,却被过来一起陪着云落的陆琦和崔雉左右扯住衣角袖口,朝着他摇了摇头,示意让云落自己冷静冷静。
云落想起了那些寒冷刺骨,布衾多年冷似铁的冬日,脚上的冻疮都长到了膝盖,还要去求生果腹的日子;
想起了那些闷热难耐,阳光直射的大街上,连条狗都没有,自己却还要迈动着瘦弱的双腿,赤着膀子,后背晒掉一块块皮肤,只为了能够换取几个铜板的下午;
想起了那些为了一个垃圾堆的归属而打过的架;
想起了曾经生着病,没钱买药,在床上咬着木头硬撑的夜晚;
他哭得愈发伤心,不是怨恨世道不公,也不感伤自己过得有多么苦,而是觉得,有些对不起爹娘。
他们是那样光芒耀世的大英雄,自己却把日子过到了最低微的尘埃里。
心中巨大的惊喜和激动让雁惊寒即使强行压抑着,面部也在微微抽搐;
周墨早已摘下面具,联想到雁惊寒之前所说,云落中过附骨符剑,心中激动不已;
邢昭远默不作声;
李稚川低头默诵,“无上天尊。”
大光头双手合十,“阿弥陀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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