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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两个男人似乎也被江淮的气度唬住了。一时之间竟然摸鼻子掏耳朵地面面相觑,无人接他的话。
江淮对啤酒妹说道:“麻烦帮我全部打开。”
啤酒妹依他的话照做了。江淮将脸偏向书俏道:“能不能请你帮我把酒倒进杯子里,啤酒瓶太高,吸管可能不好用。”
她一句话都不说,拿起酒瓶就就往空杯里倒——事到如今,她硬着头皮决定陪他一起疯。
江淮喝不快,可是,他就一直这样含着吸管,一杯接一杯地喝下去。
江淮就着吸管喝到第七瓶的时候,那两个男人有点绷不住了。一方面大概自身酒有些醒了,另一方面可能也觉得这样闹下去有些无趣了,便嘟囔着说就此算了。
“他们已经走了!江淮!别再喝了!”书俏从他嘴下拿下吸管,撤开杯子。他连喘了好几声,右手捂住胃部,上下唇竟有些战栗。看着他酡红的双颊,她憋了很久的情绪一下子爆发了出来,她不禁捂住自己的嘴,却掩饰不了眼角盈盈滚出的泪珠。
“我、我只能为你做到这种程度!”江淮的呼吸依旧有些粗重急促,“对不起,我让你觉得不足以信赖和依靠,害你为我担心,还险些让你吃亏!我知道,我本来就很无能!可我还是忍不住逞强了,我……”他呛咳了起来,“最终还是害你担心了吧?”
她知道,他这样高位的脊髓损伤,说话太多或太急,都很容易被自己的口水呛到,更何况,他刚喝了那么多酒。也许几瓶啤酒对普通人来说不算什么,可是,对于江淮来说,对身体的刺激是难以估量的。
“别说话了,”她蹲下身,把身上他的外套盖在他的身上,又调整好他手臂摆放的位置,让它们压住外套,随后将衣袖部分整理服帖。“你需要休息,我们先离开再说吧。”
江淮刚刚点头,脖子却突然向后一仰,脸上的神情变得有些狰狞,他咬住下唇,却还是很快发出了短促而痛苦的□□:“啊!”他倒抽了口气。
盖在他身上的外套开始往地下滑。他的右手抓了一把,在衣料上揪出一个细微的褶皱之后,终于还是无力地松了手。
然后,书俏看到他的两条腿弹跳起来。尽管有束缚带的阻拦,可依然能看得出他们抖得很筛糠似的厉害!她告诉自己不能慌,暂时先忘记自己是江淮好友的身份,保持专业人士的冷静才能更好地帮助他解除病痛。她立即将他腿上的束缚带解开,脱掉了他的皮鞋,将他的左腿拉直,紧握住他的前脚掌,向外侧旋转踝关节;待左腿的情况好转后,又捧起他的右腿,仍旧这样为他处理。
他痛得忍不住低呼,她知道这种痉挛发作起来很要命,可她也只得一面叫他忍耐,一面尽可能地拉直他的膝关节,使劲用双手左右腿交替按摩他的小腿肚。
少顷,他的情况好转了许多,只是脱掉鞋子的脚掌每隔几秒钟仍会不受控制地向上微微翘起一两下。书俏顾不得自己的形象,几乎是跪在地上为他一门心思地做按摩。此时,只觉得后背已经湿透,一半是累的,一半是急出来的汗水。
可是,身体上的折磨与羞辱并没有如此轻易便放过江淮。他忽然面色更加惨白,颤着手摸向自己轮椅的操纵杆便调转了轮椅的方向。他那双没有用束缚带固定好的腿不知何时已经从踏板上滑下,只穿着一双薄袜的脚掌无力地在地上蹭动,而他却浑然不觉。
书俏赶紧从地上爬起身喊住他,可是他却不理会,仍旧驾着轮椅向酒吧门口冲。
随后,她看到了越来越多的陌生人向他投来惊诧、闪避、嫌恶的眼神,她快步冲上前去,拉住了他轮椅后背的抓手。
“江淮,你等等我啊!”她又气又急,绕到了他的身前,挡住了他的去路。
随后,她闭了嘴。
他的右手从轮椅的操纵杆上滑下,无力地垂在了轮圈的侧面。他不再往前,仿佛一瞬间整个人被施了诅咒,当场石化。
没有多余的时间浪费在心酸上,她还有更紧迫的事要做!书俏迅速跑回刚才为他做按摩的地方,捡起他滑落在地的外套,仔细地盖在他的双腿上,尽管如此,却仍然无法掩饰裤管处那一道湿痕。
推着他的轮椅,她预备离开这间嘈杂的酒吧,却中途被酒保拦住索要今晚的酒钱。
江淮呵呵一声,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可笑的话,只有眼中的落魄苍凉出卖了他真正的情绪。书俏不忍让他在此多停留一分钟,赶忙翻开自己的手提包取钱。江淮正色道:“尽管这对你来说不是个愉快的晚上,可我再不济,也不至于会让女士请我喝酒。我的卡在外套口袋里。”书俏也不和他客套,蹲下身,动作小心地从他的外套口袋里掏卡,尽可能地不暴露他狼狈的下半身。
“很抱歉,现在外套脏了,没有办法借给你披了。”走出酒吧后,江淮说的第一句话便是这个。
“你闭嘴!”她莫名地上了火。她知道他现在的心情比她更糟,急需要人的安慰,可不知道为什么,一听到他事到如今还在向她致歉便很窝火。“别说这些没用的,赶紧叫培安把车开过来。”培安的车并没有停在酒吧入口处。
“可以帮忙拿一下我的手机吗?”面对她不太温柔的口吻,他倒是表现得“逆来顺受”,“找到了吧?你搜一下‘培安’的名字,让他把车开过来吧。”
书俏拨通了培安的电话,不到两分钟,培安便驾车出现在酒吧门口。
细心的他似乎发现了主人脸色不好,又收到了江淮身后的书俏暗地里递的眼色,他识相地没有多问,只是动作麻利地将后车门打开,将江淮的轮椅安置妥当。
“不好意思,江先生,刚才有交警让挪地方,我就把车开到前面卖场的车库去了。”培安在驾驶座上坐好后,懊恼地解释道。
“没关系。”江淮说,“我们也刚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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