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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夜漫长难捱,乔苑林最终体力透支昏睡过去,眼泪泡得皮肤渗着红血丝,他突然梦呓,在梁承的臂弯里惊得一挣。
天色熹微时他刚睡得沉一些,晨光在窗外的高空弥散开,待他梦醒睁开眼,梁承已经穿戴整齐守在床头。
眼尾揩拭多次破了皮,有点疼,乔苑林半阖着,问:“哥,几点了?”
“马上八点。”梁承拨开他鬓角的碎发,“给你请一天假,今天在家休息?”
乔苑林迟钝地思考片刻,没有拒绝:“我一会儿自己请,你上班别迟到了。”
梁承下午有一台重要的手术,不能缺席,但他太不放心,盯着乔苑林半晌不肯动身。
“我真的没关系。”乔苑林沙哑着嗓子,“哭过就发泄了,有事立刻打给你。”
走之前,梁承先给家里打了个电话,正好贺婕轮休,他嘱咐乔苑林不要一个人待着,回家休息。
乔苑林仰躺在枕上听大门闭合,事到如今已经厘清了全部因果,混杂的千头万绪沉淀下来,他恢复了平静。
关机一夜的手机打开,响个不停,有三十多通林成碧的未接来电,十几条未读消息。乔苑林一边翻阅一边苦笑,长这么大,林成碧鲜少对他这样紧张。
是震惊、害怕,也许还有一点愤怒?
乔苑林懒得细究,他撑着精神爬起来,没敢照镜子,利落地收拾妥当。茶几上放着梁承准备的药和水,他把水喝光,将药原封不动地装进了便携药盒。
他离开公寓去了电视台,比正常上班时间迟到半个钟。采访部的大办公区空着一片,各组在一起开会。
乔苑林大摇大摆地经过会议室,同事们透过整扇玻璃墙望向他,组长率先冲他勾了勾手掌。
他目不斜视,背着包在众目睽睽下,擅自闯进了主任办公室。
一众吓呆,“唰”地看向会议桌顶端的主任本尊——孙卓一派平和,把会议资料推开,让大家先自行讨论。
孙卓暂时离席,走到办公室门口停下,内心竟有点忐忑,他拧开门,乔苑林环抱双臂靠在窗前,俨然是等他。
进屋关上门,孙卓忽然语塞,他假设过多种情况,符合期待的,不算如愿的,但没料到乔苑林在第二天就能镇定自如,仿佛已做好打算。
他判断乔苑林不是来上班的,说:“我以为你今天不会过来。”
乔苑林道:“没睡好,起晚了。”
那张脸上仍残红未消,点缀在眼睑和鼻尖,是号啕大恸过的痕迹。孙卓承认自己做法残忍,但不后悔,也不想伪善地安慰一番。
既然来找他,他直接问:“我有什么能帮你的么?”
乔苑林回答:“我要关于梁承的那篇稿子。还要赵建喆的专访,需要你用权限从资料馆调取。”
孙卓绕到办公桌后,打开电脑。乔苑林垂眸眺向资料馆的大门,说:“老大,从我进电视台起,你就计划好这一天了吗?”
孙卓回答:“谁也不能掌握未知,这一天会不会发生不取决于我,反而是取决于你。”
因为乔苑林通过了几番考验,所以才能一步步触碰到亲生母亲的秘密。
“小乔,怨我么?”孙卓问。
乔苑林真心道:“不,谢谢你让我看到,也谢谢你对我的考验。不然我真的会怀疑自己是什么样的人,会不会受影响变成了第二个她。”
孙卓肯定地说:“你和她不一样。”
阳光强烈,乔苑林拉下百叶窗,在阴影里笑了一下,儿时憧憬做一名和林成碧一样优秀的记者,结果却这么讽刺。
资料弄好,他请了三天假,离开之际被孙卓叫住,问他想怎么做。
他没有回答,沉吟着反问道:“我妈当初调到邻市,前后大概多长时间?”
新闻中心章程复杂,人事调动不可能一蹴而就,尤其是动用不少人脉的跳槽,孙卓回忆着:“至少提前一年就要准备了。”
乔苑林点点头,心里有了数。
天气晴朗,乔苑林从电视台出来不想回家,他走到公交站牌,随便搭载了一辆乘客不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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