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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汉白说:“不行就学,学不会就路上给我拎包。”
散会,行程暂定,就算有不满也无人敢提,因为丁汉白不需要红脸衬场,自己就能将白脸唱得惊天动地。人走茶凉,纪慎语躲前院卧室里,东拉西扯,守着丁延寿废话。
可丁延寿道行高,就不挑破,纪慎语只好问:“师父,我真的跟去赤峰?我觉得三哥四哥都想去,不该轮到我。”
丁延寿说:“什么年代了,还按资排辈?”
纪慎语又说:“反正将来还有机会,或许我应该往后等等。”
片刻安静,丁延寿却问:“之前出事儿了,对不对?”他咳得厉害,却微微笑,“那天涮羊肉我就猜到了,你师哥向来有火就撒,恨不得戳着对方脑门子,之所以指桑骂槐不明说,是想瞒着我。”
纪慎语点点头,那件事儿已经妥善解决,他没想细究。
“慎语,虽然你师哥凶巴巴的,但他最坦荡,不会暗地里欺负人。”丁延寿说,“可其他人未必,你本来好好干自己的,结果被使绊子。那索性就莽撞大胆些,也不考虑那么多了。”
纪慎语很晚才离开,听丁延寿说了许多,又陪着丁延寿说了许多。纪芳许没别的孩子,却也没如此和他促膝长谈过,沉稳的声音,按在他肩上的手掌,都让他视若珍宝。
并且隐隐的,他觉出丁延寿很偏向他。
一切就这样定下,年轻的男孩子出门,无论做什么正事儿都难免兴奋,何况是去有大草原的地方。丁汉白给纪慎语请了假,车票买好,擎等着出发。
前一晚,三人聚在丁汉白的房间,正合计到赤峰后的行程。往年无论谁去都是住在乌老板家,他们这回也一样。丁汉白琢磨道:“仨人至少两间房,算算乌老板家闺女也大了,要是不方便咱们再找旅馆,不打扰人家。”
商量完住所,丁汉白铺开过往的采买单,并参考近两年石料的消耗数。丁尔和说:“咱们租面包车去巴林右旗,巴林鸡血每年要的量最大,不会有所波动。”
丁汉白未置可否:“到时候再看吧,也许今年出的鸡血一般。”
纪慎语像个是局外人,他既对当地不熟悉,又毫无采买经验,只安静听那两兄弟商量。渐渐的,他心中蓦然一软,久久存在的傲气一寸寸消融。这行真不是光靠手艺就能屹立不倒,丁汉白和丁尔和仅二十岁而已,就能去那么遥远的地方独立进料,要挑选,要与当地产商周旋,实际情况只会比想象中更难。
他凝神听,听不出丁尔和什么,但能听出丁汉白回答时敷衍。等商量完,丁尔和回东院,他问:“师哥,你今年不想进太多鸡血石?”
丁汉白看他:“我可没说。”
纪慎语有点得意:“那我也能猜中。”
说者无意,听者的心思却百转千回,为什么猜中?是不是暗示心有灵犀一点通?丁汉白无端揣测许多,恼羞成怒般推纪慎语出去。
等脚步声离开,隔着一扇门,他又舍不得。
丁汉白叹息一声,有点后悔脑热选择纪慎语,这一路估计欺负不到别人,反而折磨自己。他摇着头收拾衣服,一拉衣柜看见未拆包的袋子,是他买给纪慎语的棉衣。
去内蒙穿正好,只是送的时候说什么?
丁汉白立于柜前,能言善辩的本事没了似的,在心中掂掇数遍开场白。算了,他一把拎起,有什么好说的,搁下就走,爱穿不穿。
他大步流星去隔壁,及至门外,听见姜采薇在里面。
姜采薇是来送手套的,刚织好,被纪慎语戴上不愿意摘。“谢谢小姨。”纪慎语十分喜欢,“塞了好多棉花,果然不那么大了。”
本来是织给丁汉白的,所以才大,姜采薇不好意思地笑。她帮忙装衣服,叮嘱道:“内蒙冷,多带几件厚衣服,没有的话到那边再买。冷了饿了别忍着,告诉汉白。”
纪慎语应:“我戴着这副手套就不冷了。”
丁汉白恨不得一脚踹开门,这小南蛮子怎么从不对他嘴甜?还有姜采薇,织一双破手套能耐的,早不送晚不送,偏偏这时候插亲外甥的队!
他在门外腹诽,却不进去,直到天晚姜采薇离开。
纪慎语还捂着那双手套满足,见丁汉白进来,想都没想便说:“师哥,你看小姨给我织的手套,特别厚!”
丁汉白咣当踹上门:“一双破手套,至于那么高兴?”
纪慎语不好意思地低下头,以为丁汉白觉得他没见识。再抬起时丁汉白步至面前,将袋子硬生生塞给他。一件米色棉衣,大帽子,两只口袋,沉甸甸的。
“给我的?”纪慎语没穿过这么厚的衣服,又惊又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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