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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萧他们应了一声,开始将马车上的大木箱一一打开,取出了里面更小一些的木箱。
这些小木箱很轻巧,一共有二十个,每个小木箱上面都有两根结实的背带,用以背在后背。
这些木箱便是用来盛放鬼头草的了。
起初我还一直很疑惑程富海为何要带着这么多的大木箱,从鼠林冲出来之后,苏卿尧告诉我这些小木箱是专门用来保存鬼头草的之时,我更觉奇怪。
一个鬼头草罢了,何以让程富海劳师动众的拉着这些木箱,从中原一直赶到西域?后来经苏卿尧说起丹药散剂我才知晓,鬼头草朝生暮死,极为脆弱,即使采摘到也很难维系之枯萎凋零,一日之内便会死去,炼制出的蜮毒解药品阶必然会很粗劣,所以想要炼制出品质上等的蜮毒解药就必须要用新鲜的鬼头草。
这些事情都是我后来得知的,虽然当初厉延宗说起鬼头草一事之时我也在场,但从未想到过这一点,现在想想,其实一开始厉延宗便给程富海和罢中原出了一道难题,只怕那时他已料到摘取鬼头草并非易事,想要完整保鲜的带回更是难上加难,在心里恐怕也没有诚信与程富海合作。
不过令厉延宗都没有想到的是,幽云山庄里有个匠作大师俞桑明,这些小木箱就是俞桑明日夜赶制,用以保存鬼头草的。
封存保鲜手法在中原并不罕见,郴州州衙后厨的鲜肉都是以冰块冷冻窖藏,这样鲜肉就不容易腐坏,即便隔了很长时间仍可供人食用。
不过这种保鲜的手法极其不易,一般人家乃至客栈都用不上,只有官府和大户人家才能享有这等优厚条件。
而俞桑明制作的用木箱保鲜鬼头草的手法我却不知道了,我并没有看到过这些小木箱里面的机关玄妙,即使看到了,想来我也弄不明白一个小小的木箱是如何保存鬼头草的。
可我看到这小木箱时还是很惊奇。
等韩萧他们将木箱背在身上,程富海和罢中原便领着我们走下这片树林。
一走在黑潭边的小道上,扑鼻而来的是骨头腐烂的味道,这些黑潭中都搁浅着惨白的骨头,有人的,也有不是人的。
那些黑潭里的骨头上爬着不知名的白色虫子,这些骸骨不知道搁浅潭中有多少年了,上面的皮肉早就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啃噬完,那些白色的虫子似不知道一样,仍在寻觅着能吃的东西。
越往前走,黑潭就越多,里面的白骨也越是拥挤。
我搀扶着苏卿尧小心的走着,苏卿尧道:“这里就是当年正魔交战的主战场之一了,唉,不知道死了多少人,如今尸骨都埋在此地,任凭风吹日晒的,想投胎都难。”
我有些默然,不知道人死后会不会真的有轮回投胎,只是道:“苏前辈,罢门主曾说死亡沼泽里有蜮怪出没,怎地我们走了这么远也没有见到一条蜮怪?”
苏卿尧道:“刀背山这里是没有蜮怪的,那些蜮怪都集中在神龙窟外。”
我道:“三十年无人问津之地,死亡沼泽的瘴气又日渐衰弱,想来那些蜮怪也变得很多了吧?”
他捂了捂伤口,道:“那也不是,蜮怪喜好择险地生存,越是恶劣的地方繁殖越快,如果罢门主所言属实,此地的瘴气毒气日渐消沉,反倒是抑制了蜮怪的繁衍。”
原来还有这样的事情。
我对蜮怪了解不多,见到过的蜮怪也是因为人中了蜮毒变成的鬼怪模样,真正的蜮怪我却没有见到过。
想到这里,我不由得想起郴州城里的蜮虫来,那厉延宗肯定也去过神龙窟,否则他怎么会得到蜮毒,并且以巫蛊之术炼制蜮毒加害于人?同时我也暗暗钦佩厉延宗的本领,他能走到神龙窟,的确也不简单。
我笑道:“苏前辈果然见多识广,连蜮怪这等稀罕之怪也只晓得如此清楚。”
苏卿尧同样笑道:“其实这些东西我也知之甚少,常年在西域走动,接触的蛊虫多了,什么乱七八糟的虫子也就知道了。
顾小友若是起兴,待得蜮毒解药炼制出来之后,我便请示庄主,到那乌山部去转一转,那里的蛊虫、鬼仔你见了之后更会大开眼界的。”
我连忙摇了摇头,道:“还是算了,西域山穷水恶,多虫多兽,蜮毒解药炼制出来我便回到中原去,镖局里还有事情等着我去处理呢。”
这句话说得有点由头了,其实就算镖局里没有出什么事情,我也不愿再待在西域,心里早已打定主意,能见到梦寒烟一面自是好事,见不到她我心里更安心。
蜮毒解药一旦炼制出来,我便回中原去。
比起此地,中原要安稳得多。
苏卿尧则微微点了点头,道:“人各有所志,顾小友心不在此地,就权当老夫说了个笑语。
解药炼制出来之后,我也要回去静养咯,这一路走的,老胳膊老腿都快断掉了。”
我不知道他怎么突然说出这样的话来,对于炼制蜮毒解药我却是有点漫不经心,脑子里想的最多的便就是她了,苏卿尧似已猜出我另有心事一般。
正待说几句敷衍之言,忽然,前方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姓罢的,我们又见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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