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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之维将银簪仔细放在怀里,然后伸出手,将里面其中一个孩子抱了出来,是个小男孩儿,他的衣服从背后被人划开,应该是有人就着货箱向里面捅刀,然后这孩子被捅死了。
这两具尸体至今未被人察觉,恐怕是男孩子忍着巨大的痛苦和恐惧,一声不吭,将货箱里的另一个小孩儿保护起来了吧。
哎,他明明还这么小。
张之维将孩子抱到床上,看了他许久,男孩儿的面目已经模糊,看不清生前的模样,但却是安详的,真奇怪啊,死前那么痛苦,竟然是安详地死去的吗?
为什么呢?
是觉得自己成功保护了别人吗?
可是啊,另一个人也死掉了。
“成溪。”张之维喊着他,幻想着这孩子能蹦起来,又向他耍赖皮。
金成溪自生下来就没有父亲,所以他把张之维当作了自己的父亲,所以才会那么喜欢缠着他,在他心里,张之维是最高大的人,他无所不能,像一座无法翻越的高山,让他无比敬仰。
“师兄。”田晋中抱货箱里的另一个小孩儿抱了出来。
小孩儿紧紧缩成一团,手里捏着一个拨浪鼓,即便已经死去多时了,也不曾放开手里的鼓。
小孩儿死的应该比金成溪晚一些,面目还很清晰,张之维走过来,轻轻掀开她凌乱的头发看清了一张熟悉而稚嫩的面孔。
是萧茵茵。
真奇怪。
还僵硬着的萧茵茵,在被张之维触碰的一瞬间,软了下来,她在田晋中怀里变成一团软肉,手里紧紧抓着的拨浪鼓,也摔到了地上发出了一声沉闷的鼓声。
和林观音摇出来的拨浪鼓的声音是一样的。
是不是她死前还在想着那夜随着被林观音抱着,被他背着,没有辱骂,没有争吵,没有迁怒,就是一家人出门忙碌的简单而幸福的时光呢?
张之维弯下腰捡起来那个鼓,然后看到田晋中涕泗横流,淡声道:“人死不能复生,你哭什么?”
“师兄,他们还是小孩儿,”田晋中哽咽道,“为什么连小孩子都不放过?”
“畜生不分这些。”
张之维拿着那个鼓,放到了金成溪的身边,沉默良久,道:“把他们葬了吧。”
他们在金陵城滞留了一段时间,田晋中知道,张之维其实是想找林观音,可这场有规模的屠杀里,这条巷子就被包括在屠杀的名单之内,林观音恐怕早就被当作垃圾扔出城外了。
张之维和他最终出了城。
田晋中眼见着张之维站在被人血染红的长江江边,静默地望着长江滚滚东逝,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可在等待着什么呢?
张之维站了一天一夜,黎明时的旭日东升,乍破天光,才终于动了动。
田晋中陪着他困得睡过去了,睡眼惺忪地揉了揉眼睛,然后就看到张之维缓缓走到长江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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