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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迹端详着眼前的张夏,不大一样了。
那个一身火红衣裳,骑着一匹枣红马,风驰电掣来太平医馆与自己约法三章的姑娘,突然变得像一位贤妻良母。
也很好看,可这不是张夏。
也不是胭脂虎。
张夏忽然笑吟吟看向陈迹:“看我做什么,我如今这样好看么?”
陈迹被问的猝不及防,只能诚恳道:“还是原先更好些。”
李婶从灶房里端着一碗水出来,调侃道:“小伙子忒老实了,哄女孩子要说都好看,先把以前夸一遍,再把如今夸一遍。我家那口子就是这么把我哄了的,不然他那么穷,谁稀罕跟他过日子?”
陈迹有些尴尬,却坚持道:“确实是原先更好些。”
张夏笑了笑:“那等咱们从白达旦城出来,我就换回去。”
李婶瞧了瞧两人,将一碗水喝尽,笑眯眯的将阿笙给她的一吊钱扔在石桌上:“洪爷,要是没什么事我先回去,今儿就不收钱了。”
洪祖二挑挑眉毛:“怎么,我洪祖二的钱烫手?”
李婶收拢了自己的螺钿匣子:“跟您没关系,我就是看着这小两口开心,算是给他们的礼钱了。”
说罢,她也不给旁人辩驳的机会,提起螺钿匣子,头也不回的出了宅子。
洪祖二看着尴尬的陈迹与张夏,对阿笙交代道:“去取草药来,去白达旦城之前还有些破绽要抹掉。”
阿笙意会,转身进屋拿出一只药瓶来。
陈迹好奇:“这是何物?”
阿笙拔掉木塞解释道:“常年修行厮杀之人,身上必会留下痕迹,兵刃会留下兵刃的痕迹,缰绳会留下缰绳的痕迹,白达旦城守一看便知你平日里是做什么的。这是洪爷采来的草药挤出了汁,抹在茧子上。每日涂抹一次,留半个时辰再洗掉,十二天便能自己褪去茧子。”
洪祖二慢悠悠补充道:“不仅要抹掉一些茧子,去白达旦城约莫二十余天,这一路上所有人坚持每日干粗活,留下自然的茧子才好进城。”
张夏赞叹道:“洪爷心细如发,这夜不收果然不是谁都能当的。”
阿笙骄傲道:“这是自然。”
他撕下一块布条,沾了暗绿色的草汁给洪祖二、张摆失、陈迹抹到手上。
轮到张夏时,阿笙自然而然的将沾了草药的布条递给陈迹:“公子,你来吧。”
陈迹看着布条,微微吸了口气,这才接到手中,低头帮张夏抹在手心。张夏平日不用兵刃,所以虎口没有茧子。
但他与张夏在路引上都是辽阳府郊的农户,不该有马缰绳的茧子。
陈迹用布条仔细擦过张夏的掌心和手指,张夏的指纹有七个斗、三个簸箕,生命线很长,一直延伸到手腕处,事业线也长……
其实陈迹也不会看手相,他只看见张夏手心里有微汗,在阳光下晶莹剔透。
张夏忽然问道:“好了吗?”
陈迹尴尬抬头:“擦好了。”
张夏看向洪祖二:“洪爷,除此之外还有何要注意的?”
洪祖二想了想:“这一次我们要牵骡队赶路,先走山路往东去,再折向白达旦城,假装是从辽阳府过去的。除开这一路的风土人情,还得熟知那些骡子的脾性,以免那些牲口关键时添乱……不过这个并不难。”
他扶着石桌缓缓起身:“走吧,今日不在关里吃饭了,这一走还不知多少日子吃不上一口热乎饭菜。晚上去军市吃,正好也要采买些出远门用的物件。”
他往外走去,可走到一半回头审视陈迹与张夏:“其他都没问题了,唯独你俩相处还不够自然。从此刻起,你们得一直扮着夫妻,直到旁人一看便信了才能骗过白达旦城的守军。”
张夏回答道:“可我听说,景朝虽无诗书礼教,夫妻之间却也克己守礼,应该不用做姿态给人看吧。”
洪祖二哂笑道:“你是从书里看来的吧?那是士大夫们过的日子,却不是百姓过的日子。景朝一半牧民一半汉人,没你想的那般拘谨。阿笙,去拿屋里铜俑来,让他们看看景朝百姓过得什么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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