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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兰川:“……”
“他们仨那形象你也看见了,一身社会气,尤其那个刀疤脸,看着就吓人。”于严叹了口气,“出门安检,别人走过场,这三位得被拦下来查五分钟。出门应聘,老被人要求带着无犯罪记录证明……所以大概也是有点自暴自弃吧。”
两人好一会没说话。
玻璃杯里的碳酸饮料浮起细小的泡沫,上蹿下跳的。
喻兰川觉得这故事的核心思想是“傻x年年有,今年特别多”,一点也不引人同情,只是不知为什么,听完很容易勾起自己的烦心事。
刘仲齐新手机的包装盒还没来得及扔出去,这事兄弟俩有默契,一致决定不告诉父母——刘仲齐是嫌丢人,喻兰川是监护不利,交代不过去——于是买手机的钱当然也没地方报销。
配眼镜也不比手机便宜到哪去,好在他度数不深,可以先凑合活两天,数着日子等工资和季度奖……
对了,听说这回的季度奖还不太乐观。
于严把冰镇饮料喝了:“说真的,兰爷,你有没有差点失足的经历?”
喻兰川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这会没戴眼镜,他那“衣冠禽兽”气质里的“衣冠”就没了,在人民警察看来,就像个正在失足的。
就在于严以为自己要收一个“滚”字的时候,喻兰川说:“有。”
于严差点从沙发上滑下去。
“我……前些日子跟我爸要了一份自愿放弃遗产声明,”喻兰川沉默了好一会,才说,“我大爷爷留下那份遗嘱没公证过,也没有备份,遗嘱信封上写了我的名字,我爸全权交给我处理,连看都没看过。”
遗嘱里写了什么,天知、地知、死人知,剩下的,全看喻兰川的良心。
于严张了张嘴。
“放弃声明刚寄到,”喻兰川低头看着自己搭在膝盖上的手指,“我爷爷奶奶的死亡证明也都盖好章了。”
于严:“也就是说……”
喻兰川意味不明地朝他笑了一下:“也就是说,我现在离八百五十万,还差一个碎纸机。”
于严咽了口唾沫,发现人民警察的直觉没有错,这个青年就是正在失足!
可是他没法站着说话不腰疼,因为易地而处……算了,也别易地了,一个月拿几千块钱的小片儿警想象不出来。
而对于喻兰川来说,没有这笔钱,他就是个负债三十年,暗无天日的房奴狗,天塌下来也不敢任性辞职。
拿到了这笔钱,他可以立刻把贷款清干净,凭他的收入,只要不沾黄赌毒,以后随便花天酒地,想辞职就辞职、想改行就改行、随时可以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
大家都鄙视为了荣华富贵出卖良心的,可这不是“荣华富贵”,是自由。
人一辈子,有几个三十年呢?
于严跟他一起长大,知道喻兰川中二时期的座右铭就是“不自由,毋宁死。”
“兰爷……”
他话还没说完,喻兰川的电话响了,老杨大爷打来的。
甘卿从十楼一直沉默到八楼,就在喻兰川以为她不想回答的时候,她竟然低低地“嗯”了一声:“飞燕点水,踏雪无痕……现在也都成大壁虎了。”
他俩下来的时候,804门口已经聚集了一帮邻居,说来奇怪,这会刚过十点,连甘卿这种“带发尼姑”都还没睡下,对于当代都市人来说太早了,入室盗窃怎么会选择这个点钟?
“我想啊,那贼盯上的没准是803,”有个邻居有理有据地发表看法,“看老太太今天自己在家,睡得早,耳又背,他胆就大了!没想到摸错阳台了。”
隔壁803的老太太出来围观,正好听见这一句,吓得脸都绿了。
“别瞎猜,别吓着老人家。”804门口的男人摆摆手,“是我们家今天屋里灯泡坏了,一直黑着,可能是那贼以为家里没人吧。”
男人有三十七八岁的模样,高个子,长得挺端正,说话慢声细语的,喻兰川看他有点眼熟,正琢磨是不是在哪见过的时候,男人无意中朝着他的方向看了一眼:“哎,您是……喻总?”
喻兰川反射性地挂起一个职业化的微笑。
“我是olas啊!他们叫我nick的,跟您report过会展中心的项目!还记得我吗?”
喻兰川被紧急会议和武林大会搅成一锅粥的脑子里蹦进了一串字母,太阳穴狠狠地跳了几下,灵光一闪,想起了这人是谁——毕竟,他们“白骨精”圈里好几年前就不流行这种“语言混搭风”了,偶尔遇见一位“画风古朴”的,印象还挺深。
喻兰川矜持地一点头:“聂总好。”
这男人叫聂恪,是另一家投资公司的,以前投一个项目的时候想拉喻兰川他们入伙,两家公司因此接触过。喻兰川没记住聂恪的职位,反正出来混的,称呼“某总”肯定出不了错。
“我们家在郊区,太远,赶上早高峰,上班得两个多小时,嗨,买不起市区的房,今年也是为了孩子上这边的幼儿园,才一狠心到这来租房住。幸亏今天幼儿园放假,孩子送回他奶奶家了。”聂恪客客气气地请邻居们进屋,他家客厅的灯果然是坏了,家里黑漆漆的,他把声音放轻了八度,“小满,你要不要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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