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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声虫道:“我朝律制,圣旨必须是由经相府发出,相府拟稿;官家看后无误,中书舍人成文,并担‘制词’‘书行’之责;给事中审核签名,谓之‘书读’”;‘制词’‘书行’‘书读’之后,圣旨才能到尚书省。然后所属尚书省官员、甚至制作圣旨工匠,都需一一具名签押,少一个也是不成。这一切妥当,才能由相府发布。”
微微一笑,道:“此谕上,莫说一干人等,便是官家的花押也是不见。太宗即位前花押乃是‘仁’字上面加一横,哲宗花押是上立下巾,徽宗皇帝‘天下一人’,皆是独树一帜。当家官家御书,必有‘可’字去掉最后一笔的竖提。”
沈放皱眉道:“如此说,此物根本就是假的?”
应声虫摇头道:“你莫心急,再来说印。‘敕命之宝’用在敕书,自是得当。‘御书之宝’凡官家手书,必见此印。这第三个‘御前文字’就有趣了,这一个不是印章,乃是一块金牌!”
沈放道:“金牌?”
应声虫道:“太宗年间,有官吏之子,假制驿券,冒充驿官,掳掠财物。太宗闻之震惊,遂改驿券为银牌,有隶字,飞凤麒麟图样。后又有金字牌、青字牌和红字牌。神宗时,金字牌直通帝听,乃十万火急。牌为木制,朱漆金书,书为八字‘御前文字,不得入铺’。岳飞十二道金牌被召回,便是此物。这东西本是通行之凭证,但有时,却又有别用。你瞧这印章之上,纹路复杂,刻有蟠龙,极尽精巧,文字也与制式不符,乃是御前特制之物。”
沈放越来越是惊讶,道:“虎符?”
应声虫道:“不错,正是信符。此乃一份密诏,乃是御口亲裁,虽具效应,但不符帝制国体,乃是非常之举。若持此谕,又有金牌在手,便是替官家办事,百无禁忌。但若无金牌,此物就是一张废纸。有金牌而无此物,也是烂木头一块。”
沈放道:“两物在手,便是一把尚方宝剑?”
应声虫道:“你给郭倪看,便能带他斩了丘崈。你给毕再遇看,就能带他斩了郭倪。你若够狠够辣,一个个杀过去,自能杀到有人誓死守卫扬州为止。”哈哈一笑,道:“此物是你的了,怎么用,你跟你师傅大叔商量去吧。”
沈放大惊,道:“给我?”
应声虫道:“是啊,难道给我?”嗤笑一声,道:“狗咬狗的事,老夫可不掺和。”
沈放道:“养老前辈给你的么?”
应声虫道:“养泽坤么,我跟他可没交情。你莫猜了,养泽坤给的旁人,旁人叫我给你,如此而已。”
沈放心中疑惑之极,实猜不到他口中的“旁人”是谁,知道他定也不肯说,深吸口气,将那圣旨收起,小心翼翼揣入怀中。此物干系重大,自己在扬州城中,虾米也算不上。这人不过是借自己之手,送给师傅大叔。如此要物,拱手让出,究竟是何用意图谋?
应声虫点头道:“倒也干脆,不错不错。看你如此懂事,今日爷爷不欺负你了,快快滚吧。”
沈放道:“还有一事……”
应声虫摆手道:“莫要问我,养泽坤入手,就这么一道密函。庙堂的手段,这两物定不能在一处,可也不会离的太远。”
沈放出门,也不知身在城中何处。看天色漆黑,已是丑时(夜一点)时分,天色如墨,薄雾渐起。伸手一按,怀中木盒坚硬如铁,重逾千钧,热的烫人。
来到大街之上,行了十余丈,终于辨清方向,自己应还在城西北。离悦升客栈约莫还有六里。
行出巷口,忽闻异响。沈放心念一动,悄悄摸了过去,就见不远处,一处墙角,一人正蹲地大解。听那声音局促响亮,连绵不绝,想是吃坏了肚子。
沈放定睛一看,随即就是暗笑,大大咧咧走了过去,摇了摇头,道:“你这昆仑派的,忒也没有公德,岂能在人家墙根下拉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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