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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萧笑着灌了一杯热茶,“大哥,你什么时候有闲心过问京都卫的事。”
“别嬉皮笑脸,问你什么答什么。”
林萧随手转着茶杯,“侯夫人想给他结一门亲事。小侯爷不情愿,与侯夫人有了口角,到城郊跑马场去散心了。”
“此事当真?”林晟目光锐利如要穿透他。
“我今天亲自跑一趟马场,他在训马呢。”林萧吊儿郎当地说,把茶杯丢到桌上,先发制人,“我是你亲弟弟,能骗你吗?”
林晟背部的伤隐隐作疼,林萧虽任性蛮横了点,却不屑撒谎,林晟并非不信他。那天在相国寺外遇到的几名壮汉,口音奇怪,身材壮硕,的确不像谢珣的人。
只是……太巧合了。
凤妤已平安归京,且足不出户。凤姝人在京中,去过玲珑妆查账,又邀了侯府三位夫人在望江酒楼吃饭。陪着几位夫人逛街,若凤妤出事,她断无可能如此逍遥。
差事办砸了,太子重罚,已打草惊蛇,下次想要再杀凤妤,难如登天。林晟暗恨不已,凤妤难不成真有福运加身,总能逃过一劫。
若不是谢珣帮她,那群人是谁?
林萧见他阴晴不定,心里难受,他并不想骗大哥,可有令在身,别无选择,“哥,你马上要大婚,眼下养好身体是首要任务,难不成要带伤大婚洞房吗?”
“用不着你说,我知道怎么做。”禁军这么多年,他是第一次被重罚,且众目睽睽,林晟不悦说,“林萧,盯着谢珣,他若有什么出格的举动,或有什么事,随时报我。”
林萧沉默,心里压着巨石,喘不上气来,林晟叱喝,“听到没有!”
动气伤身,扯到他背部的伤,林晟痛苦蹙眉,林萧低头说,“知道了。”
穿堂风呼啸而过,林萧只觉得浑身冰冷,他站在院中,茫然四顾。背后是赖以生存的家族,火光铺地,一眼看穿。前方是暗夜无边的浓墨,只有微光,前途不明。
是后退,还是前进?
他无从选择!
谢珣听到大哥负伤进城后,倏然离京,他见到飞影时,他负伤极重,马场里里外外都被镇北侯府的府兵警戒着。这情景绝不寻常,飞影如实相告,谢珣生死不明,要他和张伯兴保守秘密,静候消息。
他去哪儿,做什么,无人知道。
他知道父亲和大哥把他丢进京都卫,是为了惩罚他,后来谢珣掌管京都卫后,他们希望他监视谢珣。
小侯爷似也能猜到,却从不忌惮他,林萧都不明白为什么,为了不辜负这份信任,他也只能死守秘密。
说到底,他先是京都卫,才是林家的儿子,林晟的弟弟。
林萧不明白,镇北侯府三代英豪,死守边防,为什么世家要如此忌惮?防备?镇北侯府若要反,早就反了。
谢珣和凤妤分了一只山鸡,又喝了热汤,身体暖和起来。谢珣添了火柴,火堆燃得更旺盛,月朗星疏,星光把荒郊野岭笼罩成一幅美景。
“谢珣,你的伤要换药。”知州准备了药,还叮嘱过她,小侯爷刀伤极深,每日需换药,且忌讳连夜赶路,一定要多休息。
“你会吗?”
“会!”凤妤淡淡说,“脱衣服吧。”
谢珣犹豫地看着她,他一路忍着伤痛赶路,本想回到京都再换药,怕吓着凤妤,更没想到娇生惯养的凤妤会换药,毕竟他挑断北蛮人手臂时,她吓得吐了。
“算了吧!”
“脱!”凤妤言简意赅,摆出一副自私自利的嘴脸,“你伤势恶化死了,谁护送我回京?”
“三姑娘,你真会说吉祥话。”谢珣讥讽说,“本侯一路奔袭,英雄救美,又护你回京,值多少钱?”
“勉强免你三月的利钱吧。”
谢珣脱了大氅后,上衣半解,露出伤重的臂膀和后背,“你的命就值三个月利钱?”
凤妤闻到一股血腥味,懒得和他犟嘴。小侯爷半裸着上身,似也不怕冷,他拥有少年人都想要的体格,健美,却不粗壮,骨骼匀称。下颌到肩背勾勒出完美的线条,美得恰到好处,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他是第一次在少女面前裸着半身,略有些不适,暗夜和火光掩饰了脸上的红。谢珣有几分不自在,专注地看着火堆,如要看出一朵花来。ωWW。
凤妤目不斜视,坐近谢珣,解开他的纱布,臂膀被砍了两刀,血肉模糊,缝针后仍是看到翻起的血肉。后背的袖箭伤口反而要轻点,他今天又拉弓射箭,血水渗出,把纱布染红,若弯刀再锋利一点,小侯爷的整条胳膊都会被劈掉。
第一条刀伤是来不及救她,用身体帮她挡了,后背的箭伤也是帮他挡的。凤妤觉得自己知恩图报,瓮声瓮气地说,“算了,免你的利钱吧。”
谢珣言不由衷地夸赞,“……好大方。”
凤妤不与他计较,沾着热水擦拭血迹后,慢慢为他涂药,谢珣仍是看着火堆,脖子却红透了,凤妤看到他脖颈青筋浮起,以为他疼了,靠近他的臂膀,一边上药一边轻轻地吹。
谢珣眼瞳紧缩,浑身僵硬,少女吐气如兰,夹着一股药草香席卷而来,他的伤口疼痛中带上几分莫名的痒。这股痒意从胳膊蔓延到心脏,挠不到,又抓不着。谢珣血气方刚的身体像是被火点燃,绷紧。吞咽声在黑夜中极是清晰,凤妤看着他喉结滚动,眨了眨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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